摘要(Abstract)：
为防止经营者集中产生排除、限制市场竞争的效果,世界上绝大多数司法辖区都要求达到申报标准的经营者集中事先进行反垄断申报,经反垄断执法机构批准后方可实施。除取得资产所有权和经营者合并以外,在取得股权及类似权益的情形下,原本相互独立的市场竞争力量之间是否发生集中的判断标准相对模糊,界定拟议交易是否属于经营者集中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我国的经营者集中反垄断立法和执法也面临如何消除这种不确定性的问题。考察各司法辖区的解决之道,发现不同界定模式背后有不同的法律传统、现行法律体系和执法机制等背景和原因。我国应以《反垄断法》第20条为基础,通过《反垄断法》的配套立法对"控制权"和"施加决定性影响"做出混合模式的阐释,根据执法经验和数据统计界定取得"施加决定性影响"的最低量化标准,增强法律实施的确定性,提高执法效率,降低申报成本,节约执法资源。
关键词(KeyWords)： 反垄断;经营者集中;界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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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uthor): 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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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References)：
- 1我国《反垄断法》采用了“经营者集中”的概念。除此之外,在其他司法辖区还有采用“企业并购”的如德国,采用“企业结合”的如日本,“合并”和“经营者集中”同时使用的如欧盟,等等。为便于表述并与我国《反垄断法》相一致,除特别指出或尊重原文表述外,本文一律采用“经营者集中”的措辞。
- 2各司法辖区的立法通常采取列举方式规定经营者集中的情形,对经营者集中的概念鲜有周延抽象的规定,理论界也未见对经营者集中界定的深入研究,似乎经营者集中的概念众所周知无需界定。此处所采概念系笔者所做一般性概括,具体到不同的司法辖区还有不同的侧重。
- 3“控制关联关系发生变化”既包括发生和强化,也包括消灭或削弱,经营者集中反垄断控制制度主要关注“控制关联关系发生或强化”的行为,鉴于一方对目标经营者控制关联关系的发生或强化,同时意味着另外一方对目标经营者控制关联关系的消灭或削弱,因此业界经常简单表述为“控制关联关系发生变化”。有些文献和非正式场合还简略地表述为“取得控制”或“取得控制权”,省略了“强化”的内容和控制之外的“其他关联关系”。为便于表述,本文个别表述也省略了“关联关系”简称“控制”、“控制关系”等。
- 4国外立法多使用“控制(control)”,国内多未严格区分“控制”和“控制权”而是两者混用。从国外立法执法实践和反垄断立法的本意来看,使用控制更为合适。笔者认为,此处应表述为“控制”,控制权只是引发控制的情形之一,因控制权而引发的控制谓之法律控制,除此之外还有事实控制。限于本文主旨,在此不对两者关系展开讨论,本文在具体讨论或引述时尊重其原始表述。
- 5Council Regulation(EC)No 139/2004 of 20 January 2004 on the control of concentrations between undertakings(the EC Merger Regulation),OJ L 24/1,29 January 2004.
- 6Commission Consolidated Jurisdictional Notice under Council Regulation(EC)No 139/2004 on the control of concentrations between undertakings,OJ C 95,16 April 2008,D.1.
- 7与其前身《欧盟理事会关于经营者集中控制的第4064/89号条例》相比,《欧盟理事会关于经营者集中控制的第139/2004号条例》将经营者集中界定为“引发控制发生永久变化的行为”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前者只列举了经营者集中的情形,但未对经营者集中的界定做任何抽象规定。
- 8Commission notice on the concept of concentration under Council Regulation(EEC)No 4064/89 on the control of concentrations between undertakings,Published in the Official Journal OJ C 66 of 02.03.1998.
- 9Commission notice on the concept of full function joint ventures under Council Regulation(EEC)No 4064/89 on the control of concentrations between undertakings,Published in the Official Journal OJ C 66 of 02.03.1998.
- Commission Notice on the concept of undertakings concerned under Council Regulation(EEC)No 4064/89 on the control of concentrations between undertakings(98/C 66/03),Published in the Official Journal OJ C 66 02/03/1998 page 0014-0023.
- Commission Notice on Calculation of turnover under Council Regulation(EEC)No 4064/89 on the control of concentrations between undertakings,Published in the Official Journal OJ C 66 of 02.03.1998.
- 此前的四个通告是《欧盟理事会关于经营者集中控制的第4064/89号条例》的下位法。
- 前引6,第4-23页。
- 计算营业额的主要目的是判断拟议交易是否达到申报标准,营业额作为申报指标与市场份额不同,营业额大小和市场势力之间的正比关系不明显,因此从效率和成本角度考虑可以简化处理判断需要纳入计算营业额的经营者范围。此处所谓50%的控制关系通常表现为:拥有半数以上资本或业务资产;有权行使过半数投票权;有权任命监事会、董事会或企业法定代表机构过半数成员;以及有权管理其事务的其他情形等。
- 欧盟的经营者集中反垄断控制制度在界定经营者集中时使用了“控制”和“决定性影响”的措辞,其他司法辖区还有“重大影响”、“实质影响”等措辞,为表述方便,文中有简称为“控制”或“控制关系”。
- 参见前引8。
- 参见《法国关于价格和竞争自由的法律》(1987年修订)第39条,《瑞典竞争法》(1998年修订)第4条,载尚明主编:《主要国家(地区)反垄断法律汇编》,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82、108页。
- 参见商务部反垄断局编:《世界主要国家和地区反垄断法律汇编》,中国商务出版社2013年版,第1285页。
-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竞争法范本(贸发会议竞争法和竞争政策问题系列)——竞争法的可用实质性要点、评注和现行法律的不同方针(2003年)》,TD/RBP/CONF.5/7/Rev.1,United Nations Publications,Sales.No.03.II.D.21,ISBN:92-1-112595-2,at http://daccess-dds-ny.un.org/doc/UNDOC/LTD/G10/517/51/PDF/G1051751.pdf?Open Element(Last visited on February 6,2015).
- “A FRAMEWORK FOR COMPETITION LAW”,at:http://www.oecd.org/daf/competition/prosecutionandlawenforcement/27124009.pdf,(Last visited on May 3,2015),“A Framework for Competition Law”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和世界银行(World Bank)合作的《竞争法和竞争政策设计和实施框架》(《A Framework for the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of Competition Law and Policy》)一书的附件三,A FRAMEWORK FOR THE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OF COMPETITION LAW AND POLICY,at:http://www.oecd.org/regreform/sectors/aframeworkforthedesignandimplementationofcompetitionlawandpolicy.htm(Last visited on May 3,2015).
- 前引18,第1543页。
- Non-controlling minority shareholdings and EU merger control,Annex to the Commission Staff Working Document,Towards more effective EU merger control,Brussels,25.6.2013,SWD(2013)239 final,para.75.
- 15 U.S.C.§18(2012),该法未对收购的股比或取得目标公司控制的程度提出任何要求,从适用情况来看,既有取得控制的全面收购,也有未取得控制的小股权收购。
- 参见前引23,原文表述为:No person engaged in commerce or in any activity affecting commerce shall acquire,directly or indirectly,the whole or any part of the stock or other share capital...
- OECD,“Antitrust Issues Involving Minority Shareholding and Interlocking Directorates,”DAF/COMP(2008)30(June 23,2009),at 41.
- 前引23,该法将经营者集中反垄断控制的适用范围从股权收购扩展到资产收购,主要为了弥补《克莱顿反托拉斯法》的漏洞,因为一些不诚实的商人为了逃避反垄断监管,以收购全部或部分资产的方式替代股权收购,但该法没有规定对目标公司或资产的控制问题。
- 15 U.S.C.§18a(2012).
- 15 U.S.C.§18a(d)(2012).
- Subchapter H—Rules,Regulations,Statements and Interpretations under the Hart-Scott-Rodino Antitrust Improvements Act of 1976,“Premerger Notification Rules”or the“Rules”
- 16 C.F.R.§801.1(f)(1)(2014).
- 美国的立法和执法实践更多使用“Merger and Acquisition”、“Merger”和“Transaction”等概念。
- 16 C.F.R.Part 801,802,and 803(2014).
- 根据《1976年哈特-斯科特-罗迪诺反托拉斯改进法》,美国最初规定的申报门槛是:除非符合规定的豁免情形,(1)合并一方上年度净销售额或总资产额超过1亿美元,另一方上年度净销售额或总资产额超过1000万美元;并且(2)(i)交易实施后买方将拥有目标公司15%以上的有表决权的股权或资产,或(ii)买方将拥有目标公司有表决权的股权或资产金额超过1500万美元。参见:Pub.L.No.94-435,§201,90 Stat.1383。虽然收购目标公司的股权比例也是申报标准,但不是必选标准,尽管购买股权比例在15%以下,但金额达到规定数值的也应当申报。实际上在美国不仅有取得15%以下股权的交易的申报,还有对此类交易采取救济措施的先例。由于企业抱怨上述申报标准过低,申报负担过重,在该法2000年的修订版本中将交易规模的1500万美元提高到了5000万美元,鉴此,同时保留收购15%股比的申报标准的必要性大大降低,因此这次修改直接删除了(2)(i)关于股权比例的申报标准。
- 参见[美]安东尼·W.斯威瑟、[美]尼尔·W.伊姆斯主编:《并购前申报实务手册(第4版)》,张华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6页。“HSR金额标准”是《哈特-斯科特-罗迪诺反托拉斯改进法》规定的申报标准的金额数值的常用简称。
- 15 U.S.C.§18a(a)(2)(2013),15 U.S.C.19a(5)(2013).
- 15 U.S.C.§18a(c)(2012).如果持有超过10%的股份,则构成必须申报的经营者集中,除非收购方是机构投资者,参见前引瑏瑦C.F.R.§802.64;取得目标公司10%以下的股份时,没有参与规划、决定或者引导目标公司商业决策事项的意图,会被认为属于“仅出于投资目的”,但此后决定影响或者参与上述管理事宜,则持有股票将不再是仅为了投资目的,参见前引瑏瑦C.F.R.§801.1(i)(1)。在机构投资者收购的情况下,10%的豁免标准提高到15%,满足如下条件被认为属于机构投资者收购:收购属于机构投资者的正常业务;收购的目的仅仅为了投资;目标公司不是机构投资者的竞争者;收购方不得包括任何非机构投资者实体,也不得包括持有目标公司有投票权的有价证券的实体。
- Tracinda Inv.Corp.,477 F.Supp.at 1098(quoting Anaconda Co.,411 F.Supp.at 1219).执法机构在这里承担的举证责任比《克莱顿反托拉斯法》通常要求的要更高,《克莱顿反托拉斯法》仅要求执法机构证明拟议交易存在反竞争影响的可能,因此执法机构在否认拟议交易“仅出于投资目的”时会比较谨慎。
- 15 U.S.C.§18a(d)(2)(b)(2012).
- 只有个别豁免情形会涉及到类似控制和关联关系的概念,例如,仅出于投资目的取得目标公司10%以下股份的交易豁免申报,如果收购方没有参与目标公司商业决策事项的意图,会被认为属于“仅出于投资目的”,但如上所述,这类情形在诉讼中可以通过举证责任的分配解决,执法机构可以选择证明收购方事实上在行使投票权,也可以选择证明拟议交易存在反竞争损害。笔者认为,这种做法比较符合创设经营者集中反垄断申报制度的初衷。如果能够确定拟议交易是否存在反竞争影响,则证明投资方是否“仅出于投资目的”的意义就不大了。
- Olive Wendell Holmes,Jr,Review of C.C.Langdell Summary of The Law of Contract American Law Review 14,1880.
- 43 FR 33453/6/7,Federal Register Vol.43,No.70(July 31,1978).
- 52 FR 20060 Federal Register Vol.52,No.103(May 29,1987).
- 参见前引23,在1996年到2011年6月期间,美国司法部共对18起小股权收购案提出竞争关注,在一些案件中,小股权收购被认为具有将重要竞争者转变为投资者的效果,从而消除了潜在或现实的竞争者,不利于竞争。
- U.S.Department of Justice and the Federal Trade Commission:“Horizontal Merger Guidelines”Issued:August 19,2010.Section13.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贸易委员在指南中认为,部分收购可能通过如下方式弱化竞争:收购企业可能通过部分收购影响目标公司的竞争行为;部分收购可能削弱收购企业的竞争动机;收购企业可能通过部分收购获取目标公司的具有竞争敏感性的信息。
- U.S.v.MCI Comm.Corp.,Proposed Final Judgment,Stipulation and Competitive Impact Statement,59 Fed.Reg.33,009 (1994);U.S.v.AT&T Corp.,Proposed Final Judgment,Stipulation and Competitive Impact Statement,64 Fed.Reg.2506(1999).
- American Crystal Sugar Co v.Cuban—American Sugar Co.,259 F.2d 524,526,531(2d Cir.1958)(23%stock acquisition));Rio Grande W.RR.Co v.U.S.,387 U.S.at 501(20%stock acquisition).
- 在Primestar/ASkyB satellite services案中,Primestar公司拟收购ASkyB公司大功率广播卫星服务业务,作为交换,ASkyB的母公司News Corp和MCI将取得Primestar 20%的无投票权普通股。司法部认为,该交易使Primestar最大的潜在竞争者变成其投资者,损害竞争,参见www.justice.gov/atr/cases/f1700/1757.thm(Last visited on May 30,2015)。
- Michael E.Jacobs,U.S.ANTITRUST ENFORCEMENT INVOLVING MINORITY SHAREHOLDINGS,(August 31,2013),at http://www.fne.gob.cl/wp-content/uploads/2013/11/Minority-Shareholding-in-the-US.pdf(Last visited on August 29,2015).
- 参见[日]村上政博:《日本禁止垄断法》,姜珊译,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72页。
- 公司合并,合并当事方的一方公司总资产额超过100亿日元,另一方公司总资产额超过10亿日元;取得资产,取得资产公司总资产额超过100亿日元,且受让全部营业时所取得公司总资产额超过10亿日元,或受让重要部分营业时所取得资产部分年销售额超过10亿日元,有义务向公正交易委员会申报。取得股份,取得公司资产额超过20亿日元且总资产合计额超过100亿日元,目标公司资产额超过10亿日元且取得目标公司股比超过10%、25%、50%,有义务向公正交易委员会报告。
- 参见前引22。
- 《德国反限制竞争法》(第七次修正案,2005年7月15日公布,2011年12月23日修订,德文版),方小敏译,载前引18,第707页。
- 尽管该法要求收购的资产在资产负债表中的价值超过被转让经济实体账面固定资产或无形资产总价值的10%,但未涉及对目标经济实体的控制或关联关系。参见商务部条法司编,尚明主编:《理解与适用》,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第181页。
- 前引18,第163页。
- 参见前引8。
- 我国《反垄断法》第20条第2款似乎是借鉴了欧盟的做法,规定“经营者通过取得股权或者资产的方式取得对其他经营者的控制权”属于经营者集中的情形,取得股权自然可能取得对目标经营者的控制权,但取得资产只能取得对资产的控制,通常不会因为取得资产而取得对其他经营者的控制。
- 参见王利明:《民法总论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03-306页,第375-378页。
- 尽管认定经营者合并和取得资产中的控制问题难以回避,但该两行为的控制问题即便在采取认定模式的司法辖区也不凸显,《欧盟委员会关于第4064/89号理事会条例项下全功能合营企业概念的通告》和我国的《反垄断法》甚至均将经营者合并作为与取得控制并列的行为予以规定。
- 在美国,取得股权比例的大小也可能决定是否需要申报,例如在《克莱顿反托拉斯法》规定的豁免情形中,就有出于投资目的取得目标公司股权少于10%的豁免申报的规定,如果是机构投资者豁免申报的股权比例则提高到15%,但取得的股比及其相应取得的控制毕竟不是构成经营者集中的必要条件。
- 尚明主编:《企业并购反垄断控制:欧盟及部分成员国立法执法经验》,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102-103页。
- Office of Fair Trading,“Merger:Substantive Assessment Guidance”,para.2.10.
- 2010年9月,英国公平交易办公室(OFT)决定对该案进行反垄断审查,2012年6月15日,OFT认为拟议交易可能引发反竞争影响并将其提交英国竞争委员会(UKCC)进行进一步审查。2013年5月,UKCC作出临时裁决认为,Ryanair对Aer Lingus的持股削弱了英国与爱尔兰之间航线上的竞争,并称可能阻止Aer Lingus出售,UKCC要求Ryanair出售持有的部分或全部股份,或出售部分股份外加其他补救措施。2015年6月11日,竞争和市场监管局(CMA)作出最终裁决,要求Ryanair出售股权将其持股比例从29.8%降低到5%。载https://www.gov.uk/cmacases/ryanair-aer-lingus-merger-inquiry(Last visited on August 29,2015)。
- 参见《俄罗斯关于竞争和在商品市场中限制垄断活动的法律(2000年修订)》第18条第1款。
- 参见我国台湾地区“公平交易法”(2002年修订)第6条第(2)款。
- 参见前引18,第707页。
- Immenga/Mestmcker,GWB,3.Aufl.,§37 Rn.90.
- 参见德国联邦卡塔尔局2013年3月14日的新闻公报:“PARTICIPATION OF ASKLEPIOS GROUP IN RIVAL RHNKLINIKUM CLEARED SUBJECT TO CONDITION”,Date of issue:14.03.2013,at http://www.bundeskartellamt.de/Shared Docs/Meldung/EN/Pressemitteilungen/2013/14_03_2013_Asklepios_Rh%C3%B6n.html(Last visited on August29 ,2015).在该案中,联邦卡特尔局认为,根据Rhn-Klinikum公司的章程,拥有超过10.1%的股份的股东将拥有实际“否决权(Sperr-Recht)”,该否决权与拥有超过25%股份的股东权利并无不同。通过该交易,Asklepios集团将取得对目标公司重要事项施加重大影响的“否决权”,因此构成应当申报的集中。
- See German competition authority(Bundeskartellant)merger decision,A-TEC Industries/Norddeutsche Affinerie,February28,2008.
- UK Competition and Markets Authority,Mergers:Guidance on the CMA’s jurisdiction and procedure–consultation document,CMA2con,July 2013,para.4.20.
- Final decisions by the Secretary of State for Business,Enterprise&Regulatory Reform on British Sky Broadcasting Group’s acquisition of a 17.9%shareholding in ITV plc dated 29 January 2008,at https://www.gov.uk/cma-cases/british-skybroadcasting-group-plc-itv-plc-merger-inquiry-cc(Last visited on August 29,2015).在该案中,英国执法机构认为,尽管英国天空广播公司只取得英国独立电视台的小比例股权,不能获得后者的董事会席位,但可以通过否决权限制后者的战略选择,从而实质削弱所在电视市场上的竞争,拟议交易可能导致节目质量下降、创新减缓,电视领域的视听服务收费上涨。最终,在当事方将收购的股权比例降至7.5%并放弃关键否决权后获得批准。
- Merger Enforeemcnt Guidelines,September,01,2004,Competition Bureau Canada,PARA.1.3AND 1.8.para.1.5.
- 参见前引71,para.1.7.
- supra note71,para.1.8 and note 3.据此,《加拿大合并实施指南》实际上推定取得10%以下股权不构成“重大权益”,这也与加拿大其他法律如《银行法》(S.C.1991,c.46,s.8.)、《联合信贷协会法》(S.C.1991,c.48,s.9)、《保险公司法》(S.C.1991,c.47 s.8)以及《信托信贷公司法》(S.C.1991,c.45,s.8)相一致。
- See supra note22,para.86;Also see OECD Antitrust Issues Involving Minority Shareholdings and Interlocking Directorates,DAF/COMP(2008)30,23 June 2009,para.102.加拿大竞争局于2006年8月18日签署“no action letter”批准该交易,因此官方网站上没有更详细信息披露。
- 参见《俄罗斯关于竞争和在商品市场中限制垄断活动的法律(2000年修订)》第18条第3款。
- 参见我国台湾地区“公平交易法”(2002年修订)第6条第5款。
- 美国的申报表(Notification and Report Form for Certain Mergers and Acquisitions)是表格形式,共计15页,有8条要求;欧盟的申报表(Form CO Relating to the Notification of A Concentration Pursuant to Regulation(EEC)No 4064/89)是文字形式,共计20页,有12条要求。
- 根据主要司法辖区公布的统计数据,经审查只有3-7%的申报可能引发反竞争影响。例如,根据欧盟发布的竞争政策报告,2005年到2014年间,欧委会认为存在竞争问题而实施干预的案件平均占到6.1%;根据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司法部2013年的HSR法年度报告,2013年两家执法机构认为存在反竞争影响并予干预的案件占2.9%。
- 目前,绝大多数司法辖区采取了以营业额(销售额)、资产额为指标的申报标准,极少以市场份额为申报标准。因为行业差异和规定指标数值时预留的冗余度,营业额(销售额)、资产额高的经营者的市场份额可能很低,绝大多数达到申报标准的交易不会引发反竞争影响。
- 理论上,认定模式能够减少不必要的申报,特别是在适用了申报前商谈程序之后,能够确认一些没有引发控制实质变化的交易不用申报,但如前注所述,达到申报标准需要申报的大量经营者集中不具有排除限制竞争的影响。因此商谈程序解决了是否申报的确定性问题,但没有解决大量不具有反竞争影响的交易需要申报并进行审查的问题,这也是在采取认定模式的司法辖区,如欧盟,还需要创设并适用简易申报程序和安全港规则的重要原因。
- 参见前引8。显然,欧委会在该《通告》中界定的“决定性影响(decisive influence)”高于英国的“实质影响(material influence)和德国的“重大竞争影响(competitively significant influence)”。
- Case COMP/M.4439–Ryanair/Aer Lingus;Case T?342/07,Ryanair Holdings plc v.European Commission[2010]ECR II-3457(Ryanair’s appeal);Case T-411/07,Aer Lingus Group PLC v.European Commission[2010]ECR II-3691(Aer Lingus’appeal).在该案中,Ryanair于Aer Lingus IPO后即收购19.1%的股份(小股权收购),随后即发出公开要约,欧委会认为,小股权收购和公开要约收购分别构成独立的交易,欧委会经过调查决定阻止公开要约的交易,同时声称对其中的小股权收购无权采取措施。Ryanair和Aer Lingus均对欧委会的决定不服并向欧盟普通法院(the General Court)提起诉讼,Ryanair请求法院推翻欧委会的禁令,Aer Lingus则请求法院责令欧委会管辖小股权收购。该两请求均未得到法院支持,这进一步表明,Ryanair在Aer Lingus案中的小比例股权收购没有构成《欧盟理事会关于经营者集中控制的第139/2004号条例》中的控制和决定性影响,欧委会无权干预未取得控制的小股权收购。此后,Ryanair继续在公开市场上收购Aer Lingus的股份,到2008年7月,Ryanair已持有Aer Lingus 29.82%的股份。后因该交易达到英国的申报标准而为英国反垄断执法机构处理。英国与欧盟不同,属于混合模式的做法,在该案中因取得股比累积超过25%而达到英国的管辖标准。英国对该案的处理情况参见前引66。
- 参见前引22。该文件将那些“非控制性的少数股权(Non-controlling minority shareholdings)”称为“结构性关联(structural links)”,尽管没有引发控制变化的结构性关联不构成需要申报的经营者集中,但欧委会已经审查了至少53 起涉及结构性关联的案件,其中有20起因为结构性关联导致或强化了竞争问题,例如,嘉能可收购斯特拉塔案(M.6541 Glencore/Xstrata(2012))、安德里特斯收购德国舒乐案(M.6662 Andritz/Schuler(2012))等。
- 在《哈特-斯科特-罗迪诺反托拉斯改进法》发布前,由于没有事先强制申报制度,反垄断执法机构对所谓的半夜并购(midnight merger)监管无力,半夜并购泛指那些宣布后迅速完成实施的并购或未提前宣布即完成实施的并购。由此带来的问题是,执法机构没有足够时间进行调查,难以及时判断是否存在反竞争影响,即使认为存在反竞争影响并在事后提起诉讼且得到法院支持,但因并购已经实施完毕,试图“复原摊开的蛋饼”(unscrambling the eggs)并不现实。
- A study of the commission’s divestitures process(public version),Prepared by the Staff of the Bureau of Competition of the Federal Trade Commission,William J.Baer Director,1999.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在报告中称,实施经营者集中事后控制,执法成本很高,即使发现存在反竞争影响,要求采取剥离救济措施,也难以完全恢复到集中实施前的状态,相反,采取资产剥离恢复竞争甚至可能产生巨大的破坏作用。
- 参见前引24,《塞勒—科佛沃法》也是对《克莱顿反托拉斯法》第7条的修正补充,该法将《克莱顿反托拉斯法》第7条的适用范围从股权收购扩展到资产收购,弥补了所谓的资产收购漏洞;确立了所谓的初始原则(incipiency doctrine),根据合并将来可能引发的效果,而非参与者动机或合并后效果判断其合法性,从而使法院在合并前阻止垄断产生成为可能;确立了经营者集中控制的司法审查程序,但该法最大的缺陷是对经营者集中采取事后控制而非事前申报。
- “How Mergers are Reviewed”,at https://www.ftc.gov/news-events/media-resources/mergers-and-competition/mergerreview(Last visited on May 2,2015);Joe Sims&Deborah P.Herman,The Effect of Twenty Years of Hart-Scott-Rodino on Merger Practice:A Case Study in the Law of Unintended Consequences Applied to Antitrust Legislation,Antitrust Law Journal,Vol.65,No.3(Spring 1997),p.865-904.
- 15 U.S.C.§18a(b)(2012).
- See 16 C.F.R.Part 803–Appendix,NOTIFICATION AND REPORT FORM FOR CERTAIN MERGERS AND ACQUISITIONS,Electronic Form Version 1.0.1,01/13/2012;ANTITRUST IMPROVEMENTS ACT NOTIFICATION AND REPORT FORM for Certain Mergers and Acquisitions INSTRUCTIONS;See also Neil W.Imus Matthew P.Greeson:《美国并购前申报的基本要素》,载《资本交易》2013年第5期。
- 2010年8月19日,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贸易委员会联合发布的《横向合并指南》,针对部分权益(partial acquisition)收购的评估新增一章,拟议收购是否赋予收购方通过投票权或其他公司治理安排对目标公司施加影响的能力,成为竞争评估的重要内容。See Horizontal Merger Guidelines,U.S.Department of Justice and the Federal Trade Commission,Issued:August 19,2010,Section 13 Partial Acquisitions.
- See“Investigations of Consummated and Non-notifiable Mergers”,25,February,2014,DAF/COMP/WP3/WD(2014)23,at https://www.ftc.gov/system/files/attachments/us-submissions-oecd-other-international-competition-fora/consummated_mergers_us_oecd.pdf(Last visited on May 3,2015);also see Scott A.Sher,Closed But Not Forgotten:Government Review of Consummated Mergers under Section 7 of the Clayton Act,45 SANTA CLARA L.REV.41(2004).
- United States v.Dairy Farmers of America,426 F.3d 850,852(6th Cir.2005),See also Complaint,United States v.Dairy Farmers of America,Civ.No.6:03--‐206(E.D.Ky.April 23,2003).在该案中,美国最大的奶制品生产合作社DFA于2002年2月收购了牛奶生产商Southern Belle Dairy50%有投票权的股票。在此之前,DFA已经持有Southern Belle Dairy最大的竞争对手Flav-O-Rich50%的股权并在其他几个奶场拥有财务利益。在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Southern Belle Dairy和Flav-O-Rich是仅有的两家牛奶供应商。
- United States v.Dairy Farmers of America,426 F.3d 852,862(6th Cir.2005).最重要的是上诉法庭认为,DFA自愿放弃投票权不能解决其违法性,因为仍然存在引发反竞争行为的机制而不是控制(a mechanism that causes anticompetitive behavior other than control)。即使DFA放弃投票权,当事方之间仍然存在紧密的利益关系,能够通过反竞争行为获取最大化利润。根据第六巡回法庭的意见,在正式开庭前,DFA同意出售Southern Belle工厂给另外一家公司。
- Competitive Impact Statement,United States v.Univision Communications,Inc.,Civil No.1:03CV00758(D.D.C.,May7 ,2003).在该案中,Univision是美国最大的西班牙语电视广播公司。Univision持有一家西班牙语媒体公司Entravision30%的股份,对Entravision享有重大管理权包括指派两名董事会成员和否决部分商业决策。HBC是一家主要用西班牙语广播的媒体公司。在美国的诸多市场上,Entravision是HBC西班牙语主要竞争者。
- Univision承诺逐步减持其在Entravision的股份,3年内达到不超过15%,6年内不超过10%。
- 参见前引22。
- BGH,judgment of 21 November 2000-KVR 16/99.在该案中,出版商Springer计划收购汉堡报刊经销商Stilke24%的股权及由此产生的广泛的信息获取权,其余76%的股权将由Valora取得。Stilke拥有大量位于火车站的书店,Valora则活跃于瑞士的报摊业务领域。联邦法院认可了执法机构的决定,即拟议交易构成《反对限制竞争法》上的并购并将会强化Springer在汉堡报纸及报纸广告市场的支配地位,法院同时强调,目前报纸出版商尚未进入报刊零售业,使得报刊零售商面对出版商能够保持一定独立性,拟议交易将使Springer进入报刊零售领域并因此改变市场竞争条件对其竞争者不利,最终该交易被禁止。
- B8-27/04–Mainova AG/Aschaffenburger Versorgungs AG.在该案中,德国地区煤气供应商MAG拟收购当地煤气零售商AVG17.5%的股权(之前全部股权为公有)。E.ON间接持有MAG 24.4%的股权,是一家比MAG和AVG大得多的批发供应商。德国反垄断执法机构认为,拟议交易既可能导致对上游供应商的垂直封锁效应(客户封锁),也可能阻碍区域及当地煤气供应市场的潜在竞争。
- B6-27/04–M.Du Mont Schauberg/Bonner Zeitungsdruckerei.
- 德国联邦卡特尔局公布了推荐使用的申报表及填报说明,但在实践中很少使用,常见的做法是当事方致函德国联邦卡特尔局并在函中提供《德国反对限制竞争法》第39(3)节规定的信息。
- 参见王晓晔:《竞争法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第335页。
- 参见吴振国、刘新宇:《企业并购反垄断审查制度的理论与实践》,法律出版社2012年版,第16页。
- 参见时建中主编:《反垄断法——法典释评与学理探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51页。
- 参见史际春等:《反垄断法理解与适用》,中国法制出版社2007年版,第198-199页。
- 该做法符合严谨的法律逻辑,与大陆法系法律传统极为吻合,也是一般情况下制度建设应当遵循的规则。在这一点上与以欧盟为代表的认定模式思路更为相像,与以美国为代表的追求实用的推定模式则相去较远。
- 尽管同属于判断是否构成经营者集中的问题,但在申报环节与未依法申报的查处环节又有所不同。理论上,前者要求当事人自行判断是否构成应当申报的经营者集中并自行承担责任,后者则要求由执法机构判断是否构成未依法申报,并依法作出是否构成未依法申报以及如何处罚的决定,执法机构应当为其决定承担责任。
- 在商务部反垄断局公示的简易案件中就有多起小比例股权收购,例如:丰田通商株式会社收购舒尔茨公司39.9%股权;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认购华润五丰营销公司21.9%股权;安森美收购富士通半导体新设公司10%股份;双日普拉耐特收购武汉塔佳奇8.5%股权。参见商务部反垄断局官方网站“经营者集中简易案件公示”栏目,载http://fldj.mofcom.gov.cn/article/jyzjzjyajgs/,最后访问时间:2015年8月29日。
- 商务部《关于经营者集中简易案件适用标准的暂行规定》(商务部公告2014年第12号),商务部部反垄断局《关于经营者集中简易案件申报的指导意见(试行)》,
- 参见前引22,第3页。
- 参见王晓晔:《〈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中经营者集中的评析》,载《法学杂志》2008年第1期。
- 其他国家或地区的最低量化标准,德国和英国是25%,俄罗斯是20%,我国台湾地区是1/3,比较保守的做法可以是取得10%以上的股权或者其他有表决权的证券。
- 加拿大对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采取了不同的标准,上市公司是20%,非上市公司是35%。
- 美国是为数不多适用该标准的国家,根据不同的适用对象和条件有两个不同的数值标准:一是出于投资目的取得目标公司股权少于10%,二是符合相关条件的机构投资者出于投资目的取得目标公司股权少于15%。参照美国比较保守的做法可以是5%或10%并辅之以相关的条件。
